生命熱線「顏聯武」 未哭完 不讓你收線

姓名：「老郭」
年齡：3X 歲
家境狀況：未婚
義工經驗﹕12 年生命熱線接線生

「老郭」在生命熱線任職義工達 12 年，聽過許多失意人的傾訴，金融海嘯下，熱線接獲的來電有增無減。（秦偉攝）

【明報專訊 2 月 11 日星期三 05:05 記者：覃純健】著名 DJ 顏聯武曾在經典電台節目《霎時衝動》中輕柔柔地說：「人好又好，唔好又好，始終都會離去。」收音機旁萬千顆傷透的心黯然；磁鐵般的聲線再來一句：「開心又好，唔開心又好，始終都會過去。」多少顆羈絆的心思緒凝滯。但鈴未解，時間到，要收線，仍很煩，還想死？不管今夕是何年，打去 2382 0000 吧，你會發現「生命熱線」原來也有一個「顏聯武」，「你一定覺得好煩，你一定覺得好辛苦 ……」無論輸股票還是輸家庭、輸事業還是輸愛情，都能在這裏找到一個知己，一個你沒哭完不肯讓你收線的知己。

「我本身做社工，青少年外展。細路鍾意改花名，叫我老郭，即係當你自己友。（怎樣加入生命熱線？）忽然想做義工，希望同人深入對話。剛開始時手忙腳亂，接電話就想講返工的機構名 …… 好彩都忍住。」一做 12 年，比這裏的主管還資深。

代入別人處境 「好複雜好難過」

「金融風暴後，大概 6 年前，有個男人打嚟，好難忘。佢話：『自己曾經風光過，但生意失敗，老婆要出嚟做嗰種職業（性工作），而家一個人喺屋企等老婆，唔知佢同邊個男人一齊，好想死。原本同老婆好好，但經濟所逼，欠人好多錢 …… 點解老婆要咁做？』」

你知道嗎？浮世繪系列的首名受訪者，就是要養家的鳳姐。「我哋嘅社會真係好多問題，我明白，亦感覺到佢好亂，好唔想做人。我次次都代入佢哋嘅處境，切身處地，好複雜好難過，覺得好羞恥！次次想起都好唔安樂。」

打來的都只是為錢為感情？「好多人無社會意識，只為自己而死，但有個後生仔打嚟，好關心社會時事，睇到好多社會不公，但感到無能為力。公司欺壓下屬，社會歧視貧窮，政府政策有問題，唔係阿伯亂罵嗰種，係好理性、好深刻、好憂心社會嗰種。佢好想講自己睇法，但唔係好多人明白。佢睇到世界另外一面，好有憂患意識，想死，但唔係為自己。我聽得好專注。」

當年的熱血青年已踏入中年，海嘯一到，香港又面臨一次社會憂患。「有個女士話買咗中信泰富 ，本身收入很微薄，無仔女，要養年老媽媽，母女儲咗成世得幾十萬，點知高位入咗，跌得好勁，好驚好徬徨。落樓聽到阿婆阿伯講：『呢鋪無得翻身啦！』佢壓力更大，話唔想做人啦！足足講咗一個鐘。」有沒有雷曼苦主打來？「超多。」

「根據經驗，打電話嚟係分階段性，開頭投資者多，之後幾年係基層、中產，而且時間好長，記得 98 年打後，好多失業者打嚟話自己無價值，無咗份工好似無咗個身分，畀朋友問搵到工未？就好似畀人提醒：『你好失敗』」「有個男仔話欠財務公司錢同卡數，老竇拎棺材本幫佢還，好內疚，因為以佢嘅能力唔可能還到錢，自殺念頭大，但唔激動，好平靜。佢以為自己好理性，好深思熟慮，話『我已經決定去死，今個禮拜』。評定三級，最高風險。」

自殺風險分三級 最高按鐘求援

最高風險要怎辦？「緊急就要即刻（扌禁）鐘，間房燈着咗，同事會飛撲入嚟。」曾有義工最長談了兩個小時，想死的人才說出所在地，立刻報警。「好好彩，我未（扌禁）過。」

有沒有人要指定跟你談話？「有個女士傾完，最後講：『你把聲真係好似顏聯武！』讚我把聲好聽，我都好開心。但唔可以指定同我傾，更加唔可以見面，避免有依賴，但偶然再遇亦唔會迴避。」

無論你在浮世輸了什麼，若有傻念頭浮現，都可以打去生命熱線，就算碰不上「顏聯武」的撫慰，都有「陳海琪」的聲線替你抹去眼淚。